公司濒倒、老鸟欺生、前老板掏空……,再多威胁都吓不倒她。她在阿里山下做到台湾第一,又到彰化八卦山救起一个全球第四。
全世界铸造厂只有六名女性CEO,她是亚洲唯一。「阿里山下的传奇人物,她实在太了不起,」谈起台湾第一大铸造厂颖杰、全球第四大冲床厂金丰机器董事长涂美华,前行政院长毛治国竖起大拇指。
「活多久不重要,精彩比较重要」涂美华说。论精彩全台湾人生比她精彩的女企业家应该不出一只手。
三十六年前铭传会计科毕业的涂美华,一心想走气质美女老师路线,却做了黑手头家。 颖杰欠涂家钱,她被父母赶鸭子上架接管。
颖杰先天不良,不在工具机客户聚集的台中,远在阿里山下的嘉义;后天又失调,经营不善濒临倒闭,却被涂美华做到台湾第一大,唯一一家年营业额超过十亿台币的铸造厂。
入主当时颖杰总经理欺她外行,一手遮天,还在外偷开公司跟颖杰做一样生意,成本灌到颖杰。结果他口中的小女生涂美华,派人跟踪到偷开的公司,来个人赃俱获。
开除了掌握技术、机密和客户的总经理后,同业都等着看涂美华好戏;这查某撑不过三个月。
那时涂美华只剩三个客户,全球第四大冲床厂金丰是其中之一。「我跟客户说,金丰都给我做,你的单子给我,绝对没问题。其实那个时候我们的产品烂死了,」涂美华回忆。她先把订单拿到手,再竭尽所能交出超出客户预期的产品。
铸造厂粉尘多,工人的肺部就是吸尘器,涂美华花比同业高十倍的大钱重建,把粉尘导入地下,让辣妹兵团做黑手都能健康漂亮,变成官员、同业带团朝圣的对象。
涂美华对员工好是出了名的。薪水高、福利好不说,她疼惜外劳离乡背井,盖别墅般的宿舍给他们住,买地让他们开垦开心农场,种家乡蔬果、养鸡养鸭。
一名泰国外劳说,单身的涂美华,是他们的第二个妈。涂美华曾经考虑将颖杰移到大陆,却因为发现许多员工正处于孩子上大学的花钱高峰,不愿让员工失业,她花比别人建一座厂多三倍的钱买自动化设备,结果反而让她因此把颖杰做大做强,甚至超日赶德。
「我转型做高阶铸件,台湾不买日本买,即使中低阶商品很快被大陆和韩国追上,我也不怕,」她说。
别人的铸件卖不进日本,她的日本客户却都一路相挺。 除了品质让日本人心服之外,每年七月和过年,日本人最爱的芒果和乌鱼子新鲜直送,「啊哟,日本人对我死心塌地,」她说。这也是只有女性会做的事。
涂美华似乎天生就是侠女的命。金丰被前董事长陆泰阳掏空,员工生计不继,走上街头抗议,被早已不是金丰供应商的涂美华在电视上看到。「金丰对台湾贡献这幺大,我又曾用金丰名气做生意,做人要饮水思源,」她说。
成立近七十年的金丰,是早期台湾「客厅即工厂」的功臣,汤匙、钮扣等金属产品,都是家庭代工用金丰的机器冲压出来的。 涂美华主动送上门,掏光她自己八千多万元的私房钱还不够,拉家人拿八亿台币买进金丰股票,开始跟陆泰阳展开长达六年的缠斗。对方扬言找黑道把她「剁了当肥料」,她胸脯一拍,「来呀!你到嘉义火车站一问,就知道我涂美华在哪里。」
她到金丰开股东会,警卫奉命不放她进去,她抬脚亮出细跟高跟鞋,「看到这个吗?踩进你肉里很痛喔。」进了大门却上不了楼,她对着摄影机破口大骂,「我知道陆泰阳在看。」
陆泰阳在金丰施展五鬼搬运,制作假股票向地下钱庄质押,用假合约买机器,钱却转进私人帐户。他藉口到大陆设厂,三百万美元汇进自己口袋。公司卖了机器,货款都进了他偷公司章开的幽灵帐户。他甚至用假合约骗客户的钱,还用循环交易,一物好几卖。
这些纠纷,如今都变成了客户和地下钱庄告金丰、金丰告陆泰阳的官司。去年成功入主当董事长的涂美华因此天天上法院,「我身上的案子现在还有二十几件,我看只有(顶新)魏家可以和我比。」
如果是男性,她会跳下来救金丰吗?「应该不会。这一战我是情感胜于理智。」
以前金丰员工没有分红,董监事酬劳没有限制,侠女入主金丰之后,明订员工分红不得低于净利三%,董监薪酬不得高于五%。「女性天生比较有正义感,」金丰副总经理汤安正说。
前阵子霸王级寒流来袭,金丰主管没有当天采购棉被给外劳,「被董事长骂了五个小时,」财务副总经理方斯央吐了吐舌头。
她睁大眼睛,「当然会啊。我给妳看一张照片,我们的机器被客诉,金丰这幺久的公司还这幺离谱,气死我了,真丢脸。」她拿出手机滑出一张照片,「这样子挖洞之后,焊补没有磨平,丑死了。客户来投诉,他们(员工)还跟我讲『董事长,这又不影响性能。』四千万的机器耶,你说气不气死人?」
「我来金丰非常不习惯,常常骂人。机器出去就是要漂漂亮亮的,除了性能之外,还要重视外观、美感、颜色、线条、边边角角,一些细节、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那一群男人就会觉得,我这个人怎幺那幺囉嗦,」涂美华说。
她在金丰推行一连串运动。小水滴运动:厕所洗手台不能有一滴水,总务一天要检查两次。微笑运动:见面要打招呼、要微笑。回想当初刚到金丰,员工看到她,脸上没半点表情,她问对方,「我欠你会钱吗?」
董事长连厕所都要管,会不会管太细?「由小看大,有没有纪律就是从这些小事开始,」她说,颖杰就是这样被她改造的。
曾有人给她做媒没成功。事隔三十年再相见,对方开玩笑说,当年若娶她,他可以少奋斗三十年。「我说,感谢你没娶我,否则我只是在家里生小孩、煮饭洗衣的家庭主妇。」
金丰长达十年没人管,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发生前总经理赵子巖,本着「与其让陆泰阳搬走,不如我们自己搬」的心态,图利自己和某些主管,「金丰乱到没人敢接,只有我傻傻的,什幺都不知道就跳进来,」涂美华说。
尽管赵子巖等人已经被判刑,但对金丰内部文化产生的影响至今犹存。如今突然来了个操守、品质要求都高标准的女老板,问题岂止是洗手台有水滴、脸上没笑容而已。
采访完,送记者出门,门口看到一个菸蒂,她用鞋尖踩了踩,「看到菸蒂,我火气就上来了。」业绩剩下二十亿元,只有出事前的三分之二,金丰还有很多菸蒂、很多水滴(编按:涂美华掌管金丰的台湾公司部份)。
这部还有二十件官司要打的八卦山恩仇录,就看这位阿里山飞来的女侠,能不能再创奇迹,平内乱、超日赶德。
香港正道集团董事局主席仰融昨拜会彰化金丰机械工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涂美华,亚洲唯一荣获美国金融专利和亚洲唯一黑手女头家进行一场难得的交流,仰融推崇台湾人文、法制,说小不等于不强大,并介绍透过大数据系统,将经营利润证券化方法。
两位亚洲的唯一董座,昨进行实业和注入新型金融思维创造利润的交锋。涂美华以钢铁意志和温柔心入主金丰机械,在她整顿下,拯救了差点被掏空的公司,打造成为全球第四大冲床厂。昨天涂美华也以英雄惜英雄豪情,相赠法蓝瓷给仰融,寄寓「傲然英拔」,赞美仰融创造了汽车、金融的传奇。
金丰钢铁除在彰化市、彰滨、台中港有钢铁,工厂遍布大陆、美国、马来西亚、泰国和印尼,并开拓五金、汽车、电子等产项,产品销售全球50多国家,并和世界各大知名产牌合作。
仰融也推崇说,从企业拚搏,看到台湾虽小,但应验了「庞大不等于强大,小也不等于不强大」说法,再次体验台湾的人文、法制环境的优秀,每次来台参访,感觉是一次比一次好。涂美华说,只有仰融想到将澎湖打造离岸金融服务中心,这实在太厉害了,台湾人倒没想过这点。
仰融笑谈,台湾如能为澎湖县的税制进行改革,提供税收优惠,就能吸引全球企业去注册,台湾资产管理公司若能管理几十兆美元,那整个全球金融霸主地位就会形成。
仰融说,这个离岸金融中心构想也来自开曼群岛,开曼群岛有超过600家银行,仅次伦敦、纽约和香港及东京,为世界第5大金融中心,「新政府要经营台湾,可从打造澎湖为开曼岛出发,走向世界」。
正道集团也介绍其主要业务,在将新能源汽车和相关技术开发与生产,并致力结合围绕新能源汽车的金融方案。仰融指出,其实传统企业生产的利润还可扩大,不用这幺辛苦,生产工厂其实还可以卖给金融租赁公司。他并分享他的专利模型设计,就是挖掘一切有偿和无偿交易流程价值的潜力。
仰融表示,大数据时代为这交易模型提供基础工作,主要应用在企业商贸、个人消费及政府财税三大方面,帮助企业参与者实现传统交易电商化的同时,也提供资本化的机遇,并透过向参与者提供全面性增值服务,为其开拓新市场,及提供极大便利,更快完成本地品牌国际化的转型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