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很激动,感觉是对我过去十多年来经营成绩的肯定。挂牌那天,刚好也是王昆生入主台湾驻龙精密满第十八年,平时低调的驻龙精密董事长王昆生难掩兴奋地说。
二零零一年原本经营船舶零件焊接的台湾驻龙精密因经营困难,公司卖给从汽车业离开的王昆生。十八年下来台湾驻龙精密成功获得波音合格制程供应商的资格,客户包括美国势必锐及法国赛峰集团等国际航天市场一线制造厂,也是台湾汉翔、长荣航宇的主要供应商。
我一开始只想将这块地上权土地,盖成有冷气的工厂出租给供应商,没想到阴错阳差变成经营者。当时经济部工业局正推动产业升级技术移转计划,王昆生心想是个转型契机,于是先从自己最熟悉的飞机铝合金钣金零件切入,没想到花了五千多万元投资液压床设备,想做机身钣金的生意,结果五年都没有生意,同业都在笑我。众人的奚落并未击倒王昆生,他还是持续开发客机零件,一边申请国外航太零组件系统认证。
事实上只有高工学历的王昆生并非航天新手。入主驻龙前他在汽车钣金大厂瑞利企业待了近二十年,该公司航天部就是王昆生一手创立,因为早年参与过教练机、经国号机翼零件,也与工业局合作主导性新产品开发计划,因此对航天零件供应链并不陌生。但二零零零年,瑞利结束空军教练机零件生产,才四十二岁的王昆生也从公司离开;原本以为自己将告别航天产业,没想到因缘际会接下台湾驻龙精密,重新开启第二人生。
就在机身钣金生意毫无进展的时候,汉翔主动找上王昆生委托他生产全球最大商务机制造商加拿大庞巴迪公司的零件,这个老东家不愿意做的生意,意外成为支撑起台湾驻龙精密前五年营收的重要来源。从第一年营业额只有五百四十三万元,一路艰苦支撑到二零零六年,王昆生才盼到美国波音最主要机身段供应商势必锐的认证过关,拿下客机的结构零组件生产订单,原本投资五千万元的液压床设备,才终于有了开箱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美国势必锐给台湾驻龙精密的认证,帮助这家没没无闻的台湾驻龙精密打入波音七八七零组件供应链,为终端客户波音生产零组件,一路看不到尽头的隧道,才开始出现微光。至今台湾只有三家公司拿到波音公司的系统与阳极化制程认证,除了汉翔、长荣航宇,唯一一家专注在零件制造的公司就是台湾驻龙精密。
从入主一家负债累累的公司,一路挺进到连续五年每股赚五元的航天获利王,个性好强的王昆生进入台湾驻龙精密之后,进行了一场转亏为盈的体质大改造。王昆生很早就看到,这些结构组段系统商分布于欧、美、日,其中美国势必锐、法国赛峰集团又是两大龙头,要打入波音与空巴新一代单走道飞机引擎结构系统商市场,进而让台湾驻龙精密从三线供应商变成二线,关键在于整合制程能力。
王昆生点出零组件代工业的宿命:我想要赚两块钱,只能从购置材料赚五毛、加工赚五毛、后处理赚五毛、装配赚五毛,但购置一台机器要三千万元的比比皆是,如果只能做一项,根本就赚不了钱。没有做全制程永远是在替中心厂打工,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一条龙服务。
王昆生举例早年台湾驻龙精密没有表面处理设备,所有半成品都是空运到日本委托其他厂商做表面处理,寄回台湾检验后再送去美国交货,光是运费就吃掉大半毛利,但一个表面处理厂投资金额就要三亿元,如果产能无法满载,贸然投资可能又会面临机器闲置的状况。因此五年前台湾驻龙精密就开始垂直整合关键零组件制造、研发、组装,打造出业界少见的一条龙服务,逐鹿国际市场。
二零一二年在波音公司的支持下,台湾驻龙精密建立了一条最先进的阳极化表面处理生产线,并陆续完成多项特殊制程;包含珠击、表面处理、萤检及喷漆线能量建置,也得到了国际航天与国防合约商认证协会认证,每年可供应全球飞机结构及引擎零组件数量超过七十万件以上。台湾驻龙精密也在二零一五年、二零一六年、二零一八年获得美国势必锐公司年度最佳供应商奖项殊荣,在全球与台湾航空制造供应链体系中,逐渐站稳脚步。
王昆生说:台湾驻龙精密之所以赚钱,因为我们是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运转的工厂。我从第一天开这家公司,就要求台币三百万元的机械都要轮三班。他的计算方法很单纯,一台机器一天只用八小时,要花三倍时间才能赚回这台机器成本,如果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生产一颗零件的成本可以压到最低,所以他很早就使用机械自动化搭配少量人力,让工厂二十四小时全天运转,加上材料、装配全部自己来,将生产效能极大化。
台湾驻龙精密总工程师蓝两家说:公司多年前就看好飞机需求势必会成长,因此在一五年就积极扩建二厂,近两年投资三亿元陆续引进软硬件,包含五轴精密机台、量测、智慧化多容积自动仓储、品质管理系统等,以因应产能的需求。
三亿元投资设备不手软,是因为台湾驻龙精密未来五年订单都已到手,而且中大型客机的市场需求量持续旺盛。王昆生当年不断投入设备更新,如今看来终于有了回报,不仅生产成本逐渐降低,反映在业务谈判上也更有竞争力。
回顾台湾驻龙精密的成功,与王昆生治军严格的管理模式有着紧密关系,因为敢冲敢搏,在客户眼中,他有疯狂者的绰号。亚航董事长卢天麟说:王昆生董事长至今仍亲自带业务主管争取订单,事必躬亲的经营态度令人印象深刻。
近四十年的代工经验,养成王昆生重视细节的性格,走一趟驻龙位于左营的二厂,偌大的厂区里一尘不染,刚完成的飞机引擎起落架整齐排列。王昆生严肃地说:我是黑手出身,员工很难敷衍我。我要求连门口的草皮都要修剪齐头平高,这代表一家公司的纪律。
十八年来台湾驻龙精密员工从十人发展至二百九十人,营业额也从当年的五百多万元,至一七年已达五点六亿元。今年上半年营收三点五八亿元、净利一点零六亿元。
为了扩展台湾驻龙精密营运规模所需的资金,并藉此增加公司知名度,吸引更多一流人才加入,原本不愿走向资本市场的台湾驻龙精密仍在今年登录兴柜,明年更计划以科技事业申请上市增加筹资管道。看来六十岁的台湾驻龙精密董事长王昆生还有得忙,得要奔赴永不结束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