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一直说自己没有准备好,就会无限期拖延创作的想法!」
这一次担任《钗》的监制,我和导演廖哲毅、共同编剧石知田在几个月来见面、会议了无数次,他们眼中创作的光,从来没有因为遭遇困难而有些微削减,没有因为1987年生的稚嫩青春而显得势弱。
《钗》是一个很有企图心的作品,他们把一些在台湾和在国外很新、还没有结合过的元素和舞台形式,用比较大的规格尝试表现出来。像是参考阿根廷剧团的极限震撼,让表演空间不再存有死角,舞者能随时跳入观众席互动;设计如同日本Perfume演唱会的互动影像与声光技术,为舞台加入神秘感和未来感;邀请太阳马戏团舞者授课挑战演员肢体表现;再拉出红楼梦的文学底蕴及时尚元素,打造这一次的「剧场派对 」。
我很佩服他们在这个年纪,就凝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从拍摄《时下暴力》,到现在的《钗》,开创一个大型的舞台,让每一个人都能以专业为其他人出力,同时为自己发光发热。但在创作创业之初就设定了比较不容易、在台湾还没有人执行过的目标,在沟通、制作上难免遭遇困难,我问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是否有最为气馁的时刻?
「在于听到别人说:我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这句听在哲毅耳中几乎等于拒绝的同义字,在他心里却另有自己的看法,「 当你一直说自己没有准备好,就会无限期拖延创作的想法。」的确,在台湾许多年轻的创作者,似乎很容易被产业困在过去,比方说他现在想拍一部电影,但必须先退一步接很多广告、打很多工才能创作,很多人会跟他们说没办法,台湾很小、台湾没有足够的资本和资源。这些可能相对而言是事实,但并不该成为年轻一代创作者却步的原因。遇到这些质疑,我很喜欢知田的回应:「重点就在找寻那意义的过程,你不断在找那个意义,你才会感觉甚么东西都可以承受得住。如果你发现没有意义时,就会觉得甚么东西都抵挡不了!」
他们的做法有别于资本创业,而是一种「创作创业」,多数资本主义讲的是以获利为根本,它的目的主体还是在资本利益追求,可是创作创业不太一样,更像是在找寻一种价值或理念,再去试图顾及商业的思维,让资本和文化有能够对话、整合的可能。这一次《钗》用跨界的创意和产业打群架,哲毅以新浪潮电影举例:「当时正是因为有五十几个人,他们共有一个新理念,想要建构出一个当代的故事,进而创造了一种风格,才让改变发酵,进而有效。」我不敢说这次的《钗》会写下新历史,文化不断在历经变动,随时会有崭新的模样,但我认为在这个时刻留下一个可以被识别出来的作品,即便只是呈现当下生活集结而成的一种情调与状态,他都可能会有它的意义存在。
聊到产业未来可能的样子?我们都不悲观,娱乐产业并不会消失,只是哪一个产品会消失,哪个产品会新生。好比说VR,哲毅一开始只是想做一个介绍「钗」剧场派对在ATT-SHOW BOX空间如何呈现的影片,结合3D动画,后来团队讨论直接用VR拍,这应用反而引起高度注目。现在也许是实验性的运用新技术来做预告短片,但这些实验性的积累正在改变产业未来样貌。」
为什么要去尝试新的技术、把新的科技融入作品? 其实台湾很多人是依循着现在的环境,做着小资本但是精致的东西,这个时候就不是大小的问题,创作的根本在于你投入多少诚意,那个诚意会构足它精致的程度。有点像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因为都知道自己在讲甚么样的话,那个百家争鸣就会变成是一个很棒的东西,就像哲毅提到这次运用VR的经验:「当有了冒险精神,你在做的事也许很微小,但它延伸出来一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忽然在某一个时刻,激发这个东西成为未来一种可能的样貌。」当没有人试图把新的技术应用出来的时候,它可能永远不会有需求,但一旦有人先起步,试着应用出来之后,需求被创造,就可能带领新事物的生产与制造。《钗》团队的冒险精神,让我非常期待在这一连串跨界、尝试与碰撞的过程中,会再冒出什么样的新未来。
「在三十岁前其实没有设定要让自己赚钱啦。」哲毅这样的说法很浪漫,但在冒险中感到温饱的笑容很满足、很亮眼。